他很想厚着脸皮,蹭到南边的那株古柳下,因为他注意到,古柳下的那人钓上的鱼最多,这地方应该是最好的。
只是古柳处地方窄,除了一处水面比较干净,其它的多生水草,不适合下钓,张志只得作罢。捱到暮色将临,他才钓起两尾鲫鱼,想起家中境况凄凉,张志拿起鱼篓,抚着被雨水打湿了的胡须,不禁感叹:“江汉思归客,乾坤一腐儒。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
“落日心犹壮,秋风病欲疏。古来存老马,不必取长途。”
“李寓,怎么是你?”
“恩师,不光是我,其他同学都在,恩师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从古柳边站起来的,不是自己的学生李寓是谁?张志见他不顾地上潮湿,屈膝便拜下去。那些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在龙池边钓鱼的人,也纷纷站起来向他行拜礼,然后把自己的渔篓拿过来,把鱼倒到他的鱼篓里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李寓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恩师家中有困难,学生等无力接济,心中愧疚不已,这些鱼,是学生等唯一能回报恩师万一的,请恩师请下吧。”
“请恩师请下吧!”
“请恩师请下吧!”
“”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张志那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黄昏的细雨迷迷蒙蒙,打湿了他的眼眶。
张志在李寓等学生的簇拥下,顶着细雨,踏着泥泞,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到县学。远远就看到县学前围着一些民众,而县学的教谕汪百真手上拿着什么,神情十分激动,另外两训导康庄和韦成更是跪在泥泞的地上,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张志和一群学生大惊,连忙跑过去。
“汪教谕,出了何事?你们这是”
“张训导,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来看看,咱们皇帝圣明!皇帝圣明啊!”
张志接过汪百真手上的公文仔细看起来,严格来说,这是一份通过朝廷发下来的圣谕,圣谕上开篇就以“天地君亲师”来点明老师的崇高地位,细列了老师贡献以及艰苦,最后张志的目光死死盯在“加俸两石”的字眼上,手里鱼篓啪的一声跌在地上,一篓的鲫鱼落在泥地上乱跳着。
“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张志恍如做梦一般,喃喃地问着。汪百真激动地答道:“是真的,当然是真的,这是圣上的旨意,是圣上的旨意”
训导虽然是也官,但未入流,之前每月的俸禄只有两石米,有时俸米还没法全额拿到,日子过得苦哈哈的,一年到头,连件新衣服都买不起,肉都吃不上几回。
现在俸禄突然加倍,变成了月俸四石,这都快赶上明代的知县了,纵观历代,这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月俸四石,月俸四石张志反复念叨着,和另外两个训导一样,有感皇恩浩荡,忍不住老泪纵横,面京跪下三叩首,高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