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最顶尖的大剑仙终于相撞在一起,各自祭剑对着横劈了一道剑气,在偌大的战场上炸起满天烟尘,浑厚地文气长城似乎都晃了一晃,仅仅只是一记随意的劈砍,能有如此动静,这就是大剑仙的杀力,难以想象。
看着侳崖一条孤单的人影,面对着密密麻麻的妖族部队,坚毅地迈着步伐,一往无前,那些个受过侳崖恩惠的大剑仙们俱都无比神往。
就连资格最老的梅令也是眼冒金星,像极了一个迷弟,喃喃自语道:“恨不能和侳崖一起并肩而战啊,那将是吾辈剑修的荣耀,想当年一人飞升天外天之时,老夫可还是个中五境的小剑修,只能望着高不可攀的天幕辛苦练剑,就是期望着能有一天也能以剑证道,可惜在人间浮浮沉沉这些年终究未能得到大道的认可,要不是侳崖,老夫这辈子都没机会去天外天逛荡一圈,不过也没什么好呆的,所谓神仙老爷的天外天,不过是冷冷清清一处荒凉地,哪有人间这般热闹。”
天干柔兆丙组里倒也颇有几位是当年跨过天门的大剑仙,听梅令如此唏嘘大多心有感触。
在人间的时候一直努力地修炼,入了上三境后就又开始四处争气运,就想着尝尝呆在上面俯瞰人间的滋味,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剑开天门送一条通天大道,上去一看也就这么个意思。
世人传闻地天外天如何仙气缭绕如何不似人间美轮美奂,可误会大了哟,如果神道的天庭犹在,一干神仙九天之上遨游确实比人间俗世要好得多,只不过如今嘛,两届天庭都已经崩塌,在天幕之上的九天里,终究不过是一片荒凉的废墟而已。
神道重建闹得沸沸扬扬,可要说再现当年天庭还在之时的琼楼玉宇,也不知有生之年是否有机会可以看到,道二祖经营了那么多年,还有诸多陨落的神灵未能及时归位,更加枉论重建天庭了。
而他们这帮飞升的大剑仙之所以呆不住天外天,最大的原因便是大道不亲剑道,仙气是充裕,呆在天外天感觉是离大道近了许多,可就是不得劲。
最大的寂寞便是无人可以相互砥砺剑锋,这才是飞升大剑仙们最在意的地方,也怪不得侳崖在天外天整天找道二郎问剑,皮痒着还跟十境大宗师叶无双杠上,实在是日子过得太过无趣了点。
人人都说神仙好,可谁又知不被大道认可的剑修,心心念着的还是在纷扰的人间过得舒服,也怪不得三圣人李青莲死活不愿飞升,看来是早有预见。
定军山出身的云竹,其实很早就在十境修为,当年剑开天门之时并没有一步走上登天路,心里是有打算和呆了无数年的定军山共存亡,而后总归没有死成,倒有颇多相识多年的好友就那么义无反顾地战死在剑堤之上,任由妖族的千军万马从自身尸首上踏过,或许当初狠一狠心,就留在那儿,或许也就没有以后的这些或许了。
身为昱真宗的供奉,白川和这位云竹女子大剑仙的交流不多,在定军山虽说呆了二十多年,可前面二十年大部分是自困心境的痴傻状态,从镇祁宣纸重生之后只能算是和云竹有过几次点头之交,还是这位相貌出众的女子剑仙也是个爱喝几杯的主,时不时就会在瑶望居小酌几口,话不多,点到即止,就连白川也万万没有料到兜兜转转之后,云竹会和郭穆清跑到昱真宗当起了供奉,世事难料。
见着云竹有些神情恍惚,白川还是凑近了问道:“云竹前辈在想什么呢?”
一身英气不输施依依的云竹扭头一笑,稀罕地露出小女孩的神情,“名闻天下的桃小哥平日就是如此搭讪姑娘家的?有些突兀。”
白川的脸皮哪里会被云竹三言两语给干趴下,笑道:“云竹前辈英姿飒爽,人又是如此美,晚辈忍不住地有亲近的感觉,就想多听听前辈说几句话。”
云竹白了一眼,娇笑道:“把前辈两字给去了就好,唉,宗主你说我和十一丫头相比如何?要再年轻个几百岁是不是也能有资格上一上那人间十色的榜单,唉,自从练了剑后就一直呆在定军山,来来去去也不过是剑堤上的那一段,也就这些年多走了些路,其实人间还是蛮精彩的。”
白川却是身躯一震,云竹虽然是用戏谑的语气说了这番话,可其中的无奈又有多少人可以明白,当年人间修士把妖族从天庭打下来更是驱赶去了九幽界,一守就是无法估量的岁月过去,人间凭何能安稳繁荣这些年?
世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罢了。
白川由衷的说了一句,“前辈辛苦了!”
云竹却是目光有些涣散,摇头笑道:“有何辛苦?吾辈剑仙练剑,图得有是什么?其实当年啊,我也提剑站在了剑堤之上,心想着在剑堤上活了这么多年,找一段埋骨地也是一种归宿嘛,你看,总比那些给妖族当爪牙的来得强吧,起码现在我觉得自己出剑,问心无愧!”
白川一时摸不清云竹为何会挑这个时候突然回忆起往事,不好接这个茬,倒是一旁的小胖子郭穆清过来道:“当时咱老郭也想留着的,不过最终还是给人劝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站在文气长城的墙头上,举目而望,在对面有那么一拨人,曾经并肩作战无数载,曾经历过生生世世,也有过不多不少的交情,谁能预料世事如此可笑,而今竟然站在了完全相反的对立一面,不得不拔剑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