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季桓喝醉酒,迷迷糊糊与我说了许多话,我当时头脑亦是昏昏沉沉,糊里糊涂地听了些,没多久便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已接近午时,洗漱完后,我照旧提着木桶去了外园,可将将走近,便一下愣住了,只见角落里的那棵小梨树已然不见踪影,徒留地上的一处刺眼的深坑,竟是连根须都未曾留下。

    我心跳空了空,眼眶周围略微发涩,不过片刻又寂然垂下眸,双手提着木桶转身往回走去。

    正当这时,忽然有人从后搂住了我,沉沉的木桶应声落地,温热的大掌瞬时裹住我冰凉的手:“生气了?”

    我站在原地并未有动静:“奴婢不敢。”

    他径直将我抱起来,几步走入殿内,案上早已准备好了一盅莲子羹,他揽着我坐好,亲自一勺一勺喂我喝下。

    这个时候正是下朝的点,他今日却没去御书房,反而来了秦霄殿。

    我就着他递过来的瓷勺一口一口吃着,莲子羹味道还不错,很是清甜。

    大抵见我过分乖巧,他目光不似以往侵略凌厉,搁置下空了一半的青瓷碗,散漫道:“此次春猎,上官霖也会参与。”

    我顿了顿,终于有了些反应,对上他曜黑瞳眸:“陛下,上官府至今仍戴罪在身,霖儿参与皇家春猎恐怕不妥。”

    最重要的是霖儿身体孱弱,往年表现亦不突出,何必趟这趟浑水。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缓缓勾起唇角:“朕还以为你不会说别的话了。”

    我不想理会他的揶揄,仍旧道:“还请陛下放过霖儿。”

    “你怎知朕要害他,”他抚着我后颈,淡淡道:“若此次春猎他能夺得魁首,说不定便能助上官家走出困境。”

    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第一反应是疑惑,紧接着便是一阵警惕。

    他最恨的便是上官家了,我也是很久后才看明白,他从小便恨着姑母,之后又厌恶于我,父亲虽曾与他结盟,却也是他最棘手的敌人,如此不共戴天之仇,我已经不祈望家族可再入朝堂,他们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活着就好,做一个普通人也未必不幸福。

    “陛下,奴婢会安安分分的,上官府也会安安分分的,只求陛下高抬贵手,放府中之人一条生路。”

    他凝眸静静望着我,却未置可否,稍许后抱着我起身走向御案,对外吩咐道:“把御书房的奏折挪过来。”

    ……

    青栀几乎将御书房里的一切文折奏章都挪到了秦霄殿,又让我坐于旁侧替他磨墨,他便专心批阅起奏折来。

    我如今磨墨倒是无需以前那般规规矩矩地站着,青栀搬来了一把红木椅,就放置于季桓的御椅旁,我只用坐在上头慢慢碾磨便好。

    这个场景莫名有些熟悉,似乎当年在那遥远的偏院里,我便是此番伴随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