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端慢悠悠地拆开荷包,从中摸出来那块小小的金饼,解释道:“我十五岁时初领兵,许多事情不太懂,就上王家向你五哥讨教。有个小丫头,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见我第一眼,就把贴身的平安饰塞给我,说以此为信物,要我将来拿着这个去王家娶她。”

    王明珠低下头,开始找合适的地缝。

    “这个荷包呢,也是那小丫头给我的,说是要以此寄相思。”

    王明珠装做听不见,遥望远方的山川。

    “布条,是我自己割下来的。”

    周敬端居然也会主动脸红:“你我魂魄相连后,过了三日,你仍在沉睡,也不知道有没有醒的一天。我当时看着你的脸,心里想着怎么可以辜负你呢,就偷偷割下你的一点袖口,塞进你送的荷包里,出门对王槐他们说,咳……”

    “如若你醒来,我必依约娶你为妃,天塌地陷也改不了主意。如若你醒不来,我会终身为你守清白,绝不再娶。”

    “你有一天,呼吸都停了,我害怕,抱着你的牌位打算作冥婚。王槐劝我慎重,王权直接给了我一巴掌,让我看清自己的身份,然后,然后就没拜成堂。”

    荷包他藏在身上,一藏就是十一年,最撑不下去的日子里才会拿出来看看,谁也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王明珠心口酸涩,一拳捶在周敬端胸口,力道轻飘飘的:“以后再一个人扛着,老娘就跟你翻脸。”

    桓王刚经历一场剖白,除却脸上有些红晕外,整个人都云淡风轻的,从他生来漠然的眼神中,任谁都揣摩不出,他到底是被迫承认,还是蓄谋已久。

    “我仍不明白,你为何要让人抹去我对你的记忆呢?”

    桓王略微思索后,道:“我那个时候年纪小,没掌权,没有和皇帝谈判的资格,暂时不能把你娶回来。做法的奇怪和尚说,在成亲前最好不要与你见面,待你魂魄养好才成,否则易多生祸端。”

    “我自请去边关,也是为了让你多过几天逍遥日子。想睹物思人,只好把这些东西带在身边,夫人莫怪。”

    王明珠好想说:她一个人在王府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被人嘲守活寡,被华仪郡主欺负,身边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实在憋屈。

    可,自己的那点事跟桓王受过的苦比,算的了什么呢。

    感情这事,从来没有容易一说。

    出乘云寺,赵达照例在马车旁候着,正当街啃一个热腾腾的包子,抬头远远地见桓王走来,身边还多了个妙龄女子。

    桓王表情迟疑,女子淡然,似有胜券在握的模样,十分可疑。

    赵达取出手帕将油水抹净,换上一副好好先生的表情迎过去。

    桓王见他那张老脸,猛地往后一退,又被女子拽了回去。

    原来两人在寺中,不顾旁人意见深情对视,大约是连神佛都看不下去,才将身子调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