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粼也好,她自己也好,一切就这样吧!
……
和妶消沉了这许多日,却不知外界已闹翻了天。
上清帝后长久地杳无音信,上清诸神如恓元君、楼澈、太阴等人又相继陨落,偌大的天界已是悬崖百丈冰,摇摇欲坠,各界心怀野心者更是蠢蠢欲动。
不必细心观察,便会发现,这几日上清各处角落都多了一队队玄黄人。这种衣衫的人不消多看就知道是披拂的人,七十二塔冢的落败,俨然已使整个上清落入披拂手中。
来往天门的人必须经过披拂手下的筛查,原本住在上清的神仙轻易也不能出门。披拂浑然已掌控了上清,看这凶猛的势头,浑然有称帝之意。
紫薇星君和木客苦苦支撑大局,上清却还像个破洞的帆船般四面漏水,邪魔外道更是无孔不入,俨然大厦将倾,更无法和强大的披拂作抵抗。
暗流涌动不止,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积攒,散发着无比危险和焦虑的气息,即将史无前例地崩塌。
若照以前,和妶定会不顾一切地跟披拂对峙……而今时今日,她嘴角缥缈一丝凄惶的冷笑,有些事,不是她一厢情愿就能做到的。
午晌醒复又过来了一次,和妶仍是冷言冷语打发了她,那副淡漠的模样,仿佛遗世而独立,叫人不敢靠近。醒复心思一转,怕她一时心结难消自怨自戕,特地叫了两个婢女来照顾她,顺便监视她的举动。
那两名婢女都是刚飞升的小仙,一个叫花儿,一个叫草儿。和妶这几日方才整顿心神,见那两人都是伶俐聪慧的,平日里也不多说话惹人心烦,倒也不会刻意难为她们。
第七日头上,花儿从凡间弄来了一包草药,淡淡的味道,虽不能排解多日来的忧思,却叫人闻之清爽。
和妶坐于妆台之前,怔怔盯见铜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枯瘦憔悴,几日不曾梳妆,自己竟变成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信手拈一缕头丝,一根白发猛地出现在眼前。
她叹了一声。尘虑萦心,懒抚七弦绿绮;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如今算是真真体会到了。
花儿拿起木梳为她篦发,“姑娘不必介怀。这几日姑娘忧思过虑,难免一时火气攻心,生出这白发来。奴婢和草儿从小都是白葡萄精灵,最识得草木灵性,今后为姑娘细细调理。”
和妶不愿拂她心意,将药包佩于身侧,淡淡应和道:“嗯。”沉吟半晌,道:“替我把桌前那柄断了弦的古琴锁起来吧,今后,不会再弹了。”
花儿应了,问起和妶缘由,和妶只道是手指受了伤,动不得这伤骨之物。
说罢自己都哑然失笑,哪里是伤骨之物,分明是伤心之物!
过了半晌,草儿进来给和妶送上早膳,和妶隐约瞥见外界似有人影闪过,便叫草儿把门窗都关上,问道:“外界不太平吗?”
草儿面有忧色,只道:“不关姑娘的事。如今外面的人吵吵嚷嚷,闹了大半天了,说是有什么刺客意欲刺杀少帝,正风风火火地搜宫呢!”
花儿瞪了草儿一眼,嗔怪道:“姑娘才刚有些精神,你说这些个肮脏事干甚!”
“少帝?”和妶浑身一凛,霎时想起荣晓葛契就是少帝的事。那日沉粼决然离去后,自己只顾着自己的情灭之痛,却不曾记得荣晓葛契还在披拂兄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