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云头上,五方老祖暗自屏息听了许久,到这儿终于忍不住转头问他的徒弟道:“你可听清那丫头说什么了吗?异数些?还有踏进河流可是有什么不寻常的意义?”

    洹非自然不会回答五方老祖,他视线一凛,身体已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祁颜已经取出又一钟,修长润白的手指轻轻在苍褐色钟身上轻轻巧巧一敲,清脆悦耳的又一钟钟声,甫一离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撞向叶梅思——而她甚至还没有听见钟声传来,就已感觉到那股十分霸道的力道仿佛碾压了周围所有空气,将她的五脏六腑都要从身体中击穿挤出!

    叶梅思恐惧地都忘记了叫喊,空张大嘴巴,没有声音发出。死亡近在咫尺与她相对,她早已浑身瘫软,额头上冷汗直流,若不是祁颜早已定住了她,身体本能恐怕早早驱使着她下跪求饶了。

    然而——

    那道钟声被一团轻柔的灵雾消解了。

    叶梅思瞪着站在远处的那团模糊雾影,半晌才狂喜着乱叫道:“是神君——神君来救我来了!神君——您终于肯看思思一眼了,思思当年不是有意要骗您,实在是情势所逼才出此下策,若不然,您还被元女那贱人蒙骗迷住——思思纵然已经变成这样委身泥土,却依旧、依······唔唔···”

    她正忙着对洹非剖白内心,顺便给他再提醒提醒祁颜的旧事,好让神君对祁颜下手更果断、更严厉,忽然感觉声音没了。

    叶梅思开始以为是祁颜做了小动作,于是捂着自己的喉咙楚楚可怜地看向神君那片灵障,谁知——那团灵障朝着祁颜过去了,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谁都没有理会她。

    五方老祖本也想跟过来看热闹,无奈地上的魔王察觉到洹非的存在,立即放弃原本要带走叶梅思的打算,直接逃跑,五方老祖自然要跟过去会一会他。

    眼见叶梅思嘴巴开合个不停,喉咙里却无声无息的,祁颜皱眉,料想是洹非封了她的声音,免得她继续聒噪。

    看到到手的仇家被洹非截胡,现在他还继续面无表情地往自己这个方向来了,祁颜半个字没说,转身就欲离开此处——若说暗恋被伤没有一点后遗症是不可能的,纵然她如今过情劫如吹吹风一般惬意的很,但是她依旧不愿意看到神君和瞻祝的人,甚至连装的云淡风轻都做不到,心里所有只剩烦躁。

    若七庚和他的万凰之王在这里便好了,她也不必凭虚而行。

    但是祁颜跑得再快,仍就没有快过洹非。

    她转身看了一眼身后没人赶上,正有一丝庆幸,谁料还来不及舒一口气,转头就看到正前方立着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人。

    和许多年前一样,这位神君样貌清隽绝伦,目若寒星,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容不得任何人忤逆他。

    洹非只简简单单看了祁颜一眼,刚刚飞升回神位的祁颜就不得不停下来,原地被迫接受与他对视。

    修为高点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喵的。

    祁颜无意识地愤愤想到,以后得找个机会监督着七庚变强才行。

    偏偏洹非身旁常年环绕的、那团能挡住所有人窥探的灵障,祁颜从来都看不见,因此这个场面,真是说不出的尴尬。

    两人静静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祁颜忍不了了,主动打破僵持着的沉默,诚恳老实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活了,大抵是之前献祭时有什么纰漏吧。这也证明了献祭这办法压制神器不太靠谱是吧,您看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吧?还得回碧桃宫······”

    洹非盯着耷拉着脑袋看上去乖乖巧巧、实际上不断变着法想跑路的少女,忽然启唇问:“本君以前伤过你?”

    这是——?神君不认识她?神君已经忘了她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