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安静立一旁,见陈友文面儿上赤白交替,阴晴不定。
观其火候,时机已至。便趁其纠结档口,又送上一句。
“陈县令可知,总杆首擒那雷府公子意欲为何?”
最深的水,总是寂静无波的。
此际,复又听闻叶念安的这句反问,陈友文突然一个激灵,终于醒转过来。
这些人,确实不是无名小辈。面前书生与也瑟的同出师门,也非是说笑。
且不议兜兜转转几数圈,将勾股、对弈掰扯了一大通是早已知情编排之事,就说方才吃在身上的几股重力,将他好好一双膝盖骨生生打碎,几乎要去他半条命……
已能凭此断言,这等毒辣手段,非是常人能及。
只不过,为何如此谨慎了半天,还要费这工夫打哑谜?一针见血、直接取他性命不好么?
陈友文愈想愈觉得古怪,眼见今日断无取胜之机,再欲迎刃纠缠不休,怕是真要命丧三绝谷。
不如荤口念佛,做小伏低,先混过眼前劣势再议其他。
待想通这节,陈友文眸光一亮。
立时按下满腔疑惑,抓起案上酒壶自斟满杯,半是赔笑又半是自嘲地朝叶念安讪讪说道,
“叶先生与总把头师出同门,我与总把头十数载患难手足,熟知愚兄平素谦逊豪爽,行事磊落,万事未雨绸缪,又从来不求回报。
既然愚兄不便将事言明,必定早有计较。”
叶念安心下暗生一阵佩服,方要回话,这厮偏又一脸愁色的开腔。
“哎,愚弟心里明白的,总把头也是看在你我是自家人的面儿上,才不忍拒绝。
其实愚弟本次出门,早料前边行举轻妄,所处情势颇不乐观,帮是情分,不帮也是情理常事,不打紧的。
只不想让总把头左右为难的好!
嗳~愚弟着实未料,总把头会掳获雷柔作棋子,为我夔关航运开山辟径,好生感动……”
一杯烈酒,三两几句,陈友文话锋倏转,抑扬顿挫间,既道清了内外殊别,不搓火地将己开脱,借机把也瑟狠狠夸耀了一番,又将话头不动声色地重新抛了回去。
众人听罢,一片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