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沉长,近辰时黑雾盖城月华未尽,一辆双轩马车自驿站不远处的小客栈后院向际风城南门游曳。
马车平缓出城,蹄声碎碎上了官道,走了没多远一个侧转,便没入了黑青连绵的幽林。
官道上路途平坦,林间向着婺城的小道却坑坑洼洼,马车摇晃着,睡在厚毯上的阿穆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摇了出来。
“凡……凡央,是……是地震了么,这床好像要塌了。”他闭着眼迷糊开口,良久却没有回音。
马车前后由厚实的天青色垂帘隔断,垂帘外的谢凝怀抱着长刀阖目养神,听见阿穆的声音微微睁开眼,手中刀柄撩开垂帘。
垂帘后的阿穆揉着脑袋起身,一眼对上撩开垂帘看着他的谢凝,他这才清醒了过来,眼神环顾四周才发现并不是在婚车上,他不由警惕看向谢凝。
“酒醒了么?”谢凝与阿穆对视道。
阿穆看着谢凝直晃晃的眼神,想着自己竟是醉酒的都不知什么时候上的马车,不由有些尴尬笑了笑。
“你们越国的酒好喝是好喝,就是……就是烈了点。”
谢凝见阿穆没有再撒酒疯,确认过他确实酒醒了,刀柄放下垂帘身子往后靠去,闭目缓缓道。
“我们去临城的路线已经被百姓们知道了,为了不耽误行程,大家商议让我带世子你从婺城绕路到咸安城汇合。”说着谢凝一顿,手指微微捏紧继续道,“你醉酒不醒,只能让冯亮他们把你抬上车。”
阿穆对谢凝说的将他抬上马车毫无记忆,想到自己之前有一次醉酒后闹出来的笑话,他试探着问道。
“我应该没做什么破格的事情吧?”
谢凝闻言刹那睁开眼,眼神里暗光浮动在马蹄声和马车的吱呀声里最终还是归于了平静。
“不知道。”谢凝回答的很简洁干脆。
阿穆闻言很是诧异。
“将军不知道?”
难道他酒品突然飞升了?
阿穆也不好再问,只好换了个话题。
“凡央去哪了?”
谢凝依旧闭着眼平静回道。
“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