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城是边陲最大的城池,地处偏僻,城门的墙皮有些斑驳,守城的士兵无精打采,看上去远不如金陵富庶繁华。
城门口人头涌动,等着进城的人数不胜数,顾明棠等不及,随手丢了几个金叶子出去,立刻有人为她保驾护航,通往角斗场的路上始终畅通无阻。
“听管事说,长公主的仪仗队这两天就要进城,你说,公主到底长什么样?”
“我叔叔去过上京,听说长公主艳冠京华,要不是阿伏干大汉近年来兵强马壮,把老皇帝吓得够呛,估计连公主的裙边都摸不着。”
长公主的仪仗队?
守卫的低声闲话被顾明棠听了个正着,她不露声色,随手把缰绳丢给守卫,轻轻同管事点了点头。
“听说今日有比斗,我特地骑了一夜马赶来,没来迟吧?”
顾明棠姿态十分随意,如同在自家后花园闲庭信步一般,挑起的凤眼贵气逼人,红唇抿起,下巴傲慢地高高抬着,将一个矜持高傲却又好奇心旺盛的贵族小姐表现得惟妙惟肖。
管事当然没见过这位小姐,心里嘀咕了几句,面上不露分毫,“当然,您来得巧,比斗正要开始,只是要进场需要邀请函……”
邀请函?没见过。
顾明棠不动声色,瞧不出心虚,反倒不悦地瞪他一眼,“邀请函?本小姐要去哪里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还需要什么邀请函不成?”
见她底气十足,颐指气使的姿态是十足的贵族小姐派头,怕得罪了贵人,管事心里有点没底。
角斗场和拍卖行不同,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大多只做熟人的生意,最大限度减少隐患和麻烦。前些年就有一位外地来的大少爷看不惯他们的行事,把他们场子砸得稀烂,损失都要算到他的头上,何况他们做的生意未必堂堂正正,每年死的人不少,管事经历得多了,难免多出几分谨慎。
可开门做生意,哪有把贵客拒之门外的道理?何况一位娇滴滴的大小姐,再如何刁蛮都不敢在角斗场这种地方撒野。
心里的想法转了一圈,高瘦的管事一面同她周旋,一面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顾明棠。见她衣着华贵,头上的钗子雕工精巧,眉心的宝石坠子闪闪发亮,少说也得几千两银子。这样一朵富贵花,不至于故意来戏弄他吧?管事心底的疑虑打消了不少,脸上的笑容多出几分真切讨好,“真对不住,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小姐发发善心,别让老头子难做。”
顾明棠冷哼一声,手中握着黑色马鞭,发泄似的在他肩膀上一敲,“要银子就直说,本小姐还能少了你那仨瓜俩枣?”说着,她随手一掏,一把金叶子从她手中飞出,拍在管事手里,“够了吗?”
“够了够了,小姐里面请。”要钱就是个台阶,确认顾明棠只是一位大手大脚的娇小姐,管事心里头的大石落了地,叫了个侍从跟上,一来是引路,二来就是监视。
等人走了,两个守卫忽然对视一眼,“你说,那位长公主有没有刚才的小姐漂亮?”
谁都说不准,也不敢说这话。不等管事斥责,便不约而同地闭了嘴。
外头天色阴沉沉的,看着像是要下雪,顾明棠身上披着雪白的皮毛大氅,头上只戴着一支钗子,眉心悬着红宝石坠子,手里笼着手炉,腰肢柔韧纤细,行走间露出朱红色的长裙,说不出的袅娜风流。
侍从提着一盏灯走在前面,带人走上顶层,然后微微躬着身,态度恭谨,“客人,就是这里了。”
顾明棠漫不经心“嗯”了一声,眼睛一扫,看着里头堪称简陋的陈设,不满地拧了拧眉,“没有更好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