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昭第一次来宣阳宫,此前就听说恒王大兴土木建造浅水湾宫邸,还让司空大人亲自监制,今日进宫才知道它的恢宏壮阔。宫殿门口两尊石狮雄壮威严,仅从宫门到主殿前的广场就有百步之隔,石板皆是汉白玉,其上雕刻着莲花与锦鲤,栩栩如生。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雕梁画栋,蟠龙绕柱,精美无比。
这是杨昭第一次进宣阳宫,飞檐走壁的事他干过不少,深夜潜园也是家常便饭,因而朝中大小官员府第构造他再熟悉不过,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冷冰冰的建筑罢了。此次他进宣阳宫,不知为何竟生出了一丝微妙的兴趣。就好比每日吃着馒头,某天居然从其中尝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来。
出于职业本能,杨昭此刻甚至想披上黑衣,将这宣阳宫里外摸个透。
陆星将杨昭带到了偏殿,道:“我这里没有男子的衣裳,依你的身形只能去薛大人那里先借一套来穿。”说罢就吩咐玉瑶去办了,自己也去换了件衣裳。
玉瑶拿了一套薛立风的常服来给杨昭,杨昭于是拿着进了屋子,他将旧衣换下后,见亵衣上有两道血痕,沉思了片刻,默默地将它收了起来,准备让若成去处理,一开门却见陆星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他连忙将衣服藏在了身后。
陆星不怀好意笑道:“杨大人藏什么呢?”
杨昭神色自然,淡淡道:“没什么。”
“没什么?”陆星说着突然蹿到他身后,杨昭反应也很快地转了个身,没让她看到。
陆星双手环胸靠在门边,一副了然之色,揶揄道:“这么偷偷摸摸,肯定心里有鬼,不会是昨晚和孟郡主玩什么刺激的游戏了吧,你们还有这爱好呢?”
杨昭听言面有鄙夷之色,道:“绝非你想的那样,我与孟氏……”他顿了顿,一时没想好措辞,“总之,我与孟氏道不同不相为谋。”
陆星道:“别藏了,我都看见了。你的内衫随你处置,外衣先让浣衣司洗了烘干再拿过来,时间还长,咱们就在这里坐着等,顺便聊聊?”
杨昭眉头锁了半刻,“嗯”了一声,说罢交出了外衣,陆星于是就让玉瑶拿去给方春燕了。
陆星又让人泡了一壶茶来,与杨昭坐在桌前,给他倒了一杯茶。
杨昭接过,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陆星道:“我记得你幼时不会水?”
“你又知道了?我们小时候见过?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杨昭淡淡道:“九岁那年,我同表姐至王宫,在假山附近偶然见到你,曾替你捡回了一只竹蜻蜓。”
“是你?”陆星目光满是怀疑,有点不想相信,天下帅哥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又是你。似乎从此刻开始她对那位小哥的幻想完全幻灭。“你会这么好心?十多年不见,你心眼都长哪儿去了?”
杨昭也毫不示弱,道:“我是不知当初那位孱弱的姑娘,如今如此蛮横粗鲁。”
“对,我是粗鲁无礼,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陆星不屑地嗤了一声,道:“但孟氏不同,她落落大方。”
“她?”杨昭的嘴角划过了一抹冷笑。
孟氏的人品确实不怎样,从她下手推自己就可见一斑,这杨昭也不是什么好鸟,一见面就动刀动枪,两个人简直是绝配,天生一对,凑在一起省得祸害别人。陆星并不想掺和他二人的家务事,只想把自己撇得越远越好。
她对杨昭道:“我知道,我的出现让你们十分为难,不过别担心,我有自知之明,也不想插足你们。所以等我嫁过去后,我会安安分分,不会想着争宠将你们家搞得乌烟瘴气,你也不用因为冷落了我而愧疚,你们该如何如何,在外我是你妻子,对内我们各做各的就行,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也不会告诉王兄,你尽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