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柏年在镜坊中呆了半年,新品铜镜制出来了,也便每日晚上都回家歇息,晨起陪沈氏用了早膳才去镜坊,这日骑着马往镜坊走,刚出城门,遇上陶慎卫。
陶慎卫打马打得急,猛一下勒缰,差点从马背上摔下。
“齐家的镜工去咱家镜坊寻事?”陶柏年惊奇。
“是,属下命大家门前拦着,急去齐家镜坊找崔二娘,崔二娘不在,齐安也不在。”陶慎卫一头汗。
“好巧,主子和管事都不在。”陶柏年呵呵笑,“崔扶风疯了不成,不跟费易平斗,倒找上我陶家。”
“崔二娘未必知道。”陶慎卫道。
陶柏年脸上笑容更深,凤眼眯起望云巢山,“你二郎我也不知道。”说话间,扯了扯马缰,调转马头回城。
陶慎卫愣住,不声不响走了,那头要打起来呢,张嘴要喊,又合上,一拍头,道:“怎就糊涂了。”
要打架是吧,陶家还能怕了齐家不成。
陶慎卫回到镜坊,两家镜工镜坊门前推搡,齐家镜工吼骂陶家不要脸,陶家镜工回骂,骂齐家一大群男人小家子气,齐家镜工更生气,陶慎卫走近,不压制自家镜工了,也加入骂架的行列,陶家镜工一看,管事这是默许了,双方推搡谩骂,很快升级成混战。
齐家镜工有备而来,都操着家伙,慢慢占了上风,冲进陶家镜坊工房里,一顿打砸,看着制新品铜镜的工房砸得尤其狠,成品铜镜,半成品铜镜,还有镜范,制镜材料,制镜范材料,铜液,青红赤白散落交织。
陶家镜工气疯了,齐家镜工砸完了撤退,陶慎卫看着自己家狼籍不堪的工房,大吼:“大家操家伙,一起去把齐家的镜坊砸了。”
都是血气方工的大男人,没人喊都要去,更不说有人喊。
大家找武器,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往齐家镜坊奔。
齐安回到府里,崔扶风和齐明毓出门逛街了,没见着,问得崔扶风没生病略略放心,想了想,估摸着崔扶风和齐明毓会去的地方追了过去。
崔扶风带着齐明毓闲逛,到底未能完全丢下肩上重担,两人逛的是城中的镜行。
湖州乃铜镜之都,许多外地镜商到湖州大批量购铜镜回去零卖,城中镜行比其他州郡多许多,大镜行基本陶齐费三家的铜镜都卖,小镜行则大多是售自家制的铜镜。
崔扶风和齐明毓挨家挨家看过去,有时也停下来跟镜商寒喧几句,齐安找过来,两人正在镜行里看铜镜。
崔扶风看到齐安急匆匆找来,止不住变色,“可是镜坊里出什么事了?”
齐安要说没事,又一想,不算没事,镜工们听来的那些话忒恶心人,不能就这么作罢,还要找陶柏年讨公道,一五一十细说。
崔扶风蹙眉。
陶家的镜工没接触过,品性如何不知,不过,一般而言,奴随主性,主子什么德行,下头的人就是什么样子。陶柏年那人不爱背后嚼人舌根的,他看谁不惯,定是当面嗤笑得人脸庞精赤。跟他接触不算少,看起来,他也没瞧不起女家主的想法。那些污言秽语话不像是陶家人会说的,倒似是费易平的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