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萧明佑的离开,隐在假山后边的那道轻盈身姿也转身步履匆匆而去。而后一人接一人地咬耳低语,很快,消息就传到了宣府。
宣齐明屏退了左右,手里搓捻着珠子,来回踱步于书房之中,虽看着是有些心绪不宁,但脚下的步伐丝毫不紊乱。良久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把拉开房门,朝着身旁的人掷去了简短的两个字:“备轿。”
而另一边的萧明佑回到承阳宫,纠结良久却始终无法静心宁神,长叹一声,他放下手里的书册,一样推门而出。
脚步站定时,他已来到了云竹宫。
萧明湘正背对着他坐于水榭内,手抚瑶琴,声声柔和,宛转悠扬,引人入胜。寒风骤起,她云鬓上白玉蝴蝶步摇迎风而荡,似是轻舞,袅袅拂拂,倏忽间,琴声随风急转直下,哀泣悲鸣,催人泪下。
不知为何,萧明佑心里一紧,觉得此时以琴诉情的萧明湘与平日里那个天真骄傲的小公主判若两人,多了些细腻,也多了些坚韧及冷酷。他大步朝前,走至她边,抬手搭上她的肩膀,温声道:“湘儿。”
“兄长!”萧明湘惊喜回头,却迎来了萧明佑的心疼责备:“寒风凛冽,你怎么还出来了?”
许是余韵悠长,萧明湘还未完全从悲曲中走出来,她自嘲一笑:“兄长,我总不能一直当一朵被供养在桂殿兰宫里的娇嫩花枝,唯有亲身出来走过一遭,才能在面对忽如其来的疾风劲雨时,不慌乱无措,你说是吗?”
“湘儿……”萧明佑又走近了一步。其实昨日办那一场马球赛,他大部分的私心就是为了让她开心,不料又给她惹来了那么多的是非。
为了防止气氛持续低迷下去,萧明湘赶紧遏止转了话锋说:“兄长,你怎么忽然过来了?”她知道宣子竹已回宫,按礼这时候应该先去向父皇母后请安才是。
“……”萧明佑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叹了口气,略去了他与宣子竹的不悦,直接说:“最近北疆异动频起,我与父皇及晏尚书刚商讨了对策,云岩上次献过一计,颇有成效,我宣他过来,听听他的想法,回来刚好路过你这里,就进来看看。”
萧明湘耳尖,一下抓到了重点,投去探究的眼神,啧啧道:“你们近来交往得很频繁嘛。”
萧明佑忍俊不禁,心里的烦闷继而消散了一半,按着她的脑袋,“这里都装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明明就是。”萧明湘掩嘴笑着,又仰起脸故作不满说:“连红叶林的湖心小亭都告诉他了,那不是你的静心之所吗?”
萧明佑学着她方才的模样,“啧”了一声,“说起这个,你快告诉兄长,昨日你们在湖心亭都悄悄做了些什么?”
“什么悄悄!”萧明湘粉靥微红,轻轻拍了一下萧明佑,嗔怪着:“兄长休要胡说,同行的明明还有南星与栀子呢。”
“好好好,都依你,不说了不说了。”
萧明佑说到做到,确实是不再说了,但却是笑个不停。萧明湘一恼,就着他的手臂重重地拧了一把,“还笑!”
谁知,这一回萧明佑偏偏不知“适可而止”,还一脸云淡风轻地说着:“一点儿也不疼。”
萧明湘灵眸微转,松开了手,又趁着他不备,对准他的履鞋一脚踩了上去。
“嘶!”
其实这一脚对于萧明佑来说不痛不痒,不过他还是十分配合着苦起了脸,戚戚道:“湘儿你可太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