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这一天,天气格外的好,日头暖照,明媚阳光,李慕歌检查那人时候,视线清晰得像是手术室里的白炽灯,足以让她清晰的看到尸体上的成年老旧的伤疤。
背上,胸腹,脸上都是,纵然这人死了,也隐约能感觉到一股骇人的煞气。
这人也并非是被砍死的,而是脑袋上受了几道重击,直接把命搭上了。
“村长可认识这人?”李慕歌仰头询问。
年迈的村长颤颤巍巍的凑近,看了又看,才哑声摇头:“不,这不是我们村子里的。”
李慕歌徒手比对了一番,带着:“那其他村子里可有这般年纪,服过兵役的人?”
“有,是有,可这,这,这样子,恐怕对不上。”村长头摇了又摇,忍不住红着眼猜测,“大人,我看这人也不像什么好人,会不会就是那群杀人犯中的一个。”
对方这话,倒像是知道些什么,便道:“村长如果有什么猜测,可以直说,我们都是过来办案的,你看这里站着的,都是当朝的几位大员,定如实办案。”
大理寺两位少卿,三位寺丞,连带这京应天府两位正三品大员,都站在那里。
几个村子的青壮年,近两百号人,谁敢隐瞒?
村长满腔恨意似是遮掩不住,苍老的声音迸发出一股骇人的怨气:“大人,横断山脉时世代生活着一群匪徒,这群匪徒虽然没有在村中杀人,却抢走了我们村中几户人家的女儿,又放虎恐吓我们,咬伤了几个村民,村中人担心不已,这才组织了人,上山想杀了那几头猛兽。”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种端倪在里面,李慕歌不禁皱眉问:“为何不报官?”
村长神情凄凉:“若是报官有用,我们又何必自己组织人去绞杀老虎。”
李慕歌心中大概有了个底。
官匪勾结,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前朝末年,就是因为这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一桶成年痼疾,炸了那一片江山。
村长说自己去禀报了几次,却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那便去将那长吏叫过来问问吧。”李慕歌见周围的尸体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便脱下了手套,让主簿将册子给自己,“统计的事情我来便是,你找两个官差一起,去把那长吏个叫过来。”
主簿早已被这醇厚浓烈的血腥熏晕,一具具尸体踏过,他亦是冷汗涔涔,此刻巴不得走远些,呼吸到新鲜空气,应了一声是,挑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官差一同离开了。
李慕歌手中那册子,总共记载了九十五个人,其中有九十四个村民,周遭的仵作也统计得差不多了,另外两个主簿拿着册子过来合对,她得了个答案。
共死一百六十一个人,其中那一百六十个,都是村民。
村长虽然心中早已有了底,可乍一听,还是接受不了,痛恨的怒骂了几句,最后一口气没撅过来,晕了。
李慕歌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让人将村长给背了回去,拿着册子便往那扎堆的一群大官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