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励正在盘算着如何跟何耀祖套套交情,二堂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王励你好大的胆子!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朝廷的王法大堂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上去的!本府定要参你一本!” 何迪闻言蹙起了眉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是谁这么没规矩,在外面大呼小叫的?本公子能来这里坐坐,难道不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的身子端坐主位,巍然不动。 孔敏带着人大步走了进来,见何迪还是高居其上,不由大怒,戟指何迪连声喝问:“王励!他是何人?可是官身?安敢高居其上?” 王励赶紧见礼,赔笑道:“大人息怒,下官来给你们介绍。孔大人,这位乃舳舻侯公子的同窗何迪何公子,陪小侯爷来荆州游玩,顺道来看看下官。何公子,这是荆州知府孔敏孔大人,两位可以多多亲近。” 何迪哼道:“亲近就免了吧,本公子高攀不上。” “同窗?这么说还是学生咯?”孔敏肃然道:“既没官身,又没爵位,还敢高坐其上?给本官滚下来!” “你!小小四品知府竟然如此猖狂,你可别后悔!”何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动手!把他给我架下来!”孔敏断然挥手。 王励站在一旁好不尴尬,但孔敏毕竟还是知府,满衙差官只会听他一人的,十几个凶神恶煞的衙差听令上前。 何迪脸色涨红,看着一众差官,大声道:“我乃东莞伯亲弟何迪,我看谁敢动粗!” 东莞伯的大名在湖广还是頗为响亮的,毕竟何家在湖广可是豪族,何迪的父亲第一代东莞伯何真又在湖广当过布政使,一众差官有些犹豫,望向孔敏。 说你废物,果真是废物,到哪都只能仗仗父兄的荫蔽。 何耀祖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好整以暇地冷眼旁观。 孔敏闻言冷笑道:“东莞伯之弟?孔某这个小小四品知府对你们何家来说当然是个小人物,但在这荆州府衙当中那还是能掌握乾坤的。漫说你个没有官身的孺子,就是你兄东莞伯亲临,那椅子也是孔某人的位置。” “何公子对不住了,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 何迪看着架势不对,脸色铁青,默不作声,自己走了下来。 孔敏和他擦身而过,错身之际,鼻孔里还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 何迪伫立在堂下,恨得牙齿咯咯作响,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都戳进肉里了都犹自不觉。 孔敏坐定,大袖一拂,乌纱帽端端正正的戴在头上,宛如怒目金刚,王励无奈,只好站在下首。 孔敏拿起惊堂木狠狠一拍,大喝一声:“升堂!带人犯王松!” 一听到王松两个字,王励顿时脸色一变,孔敏抓了他儿子?松儿怎么了?这路数是击打报复的开始? 王松给两个衙役押了进来,王励在现场,衙役们心中有顾忌,倒不敢对他动强,所以还算体面。 来到正堂,王松抬头便见到了父亲,哪还能按耐得住,连忙上前两步,哭道:“父亲救我!我没杀人啊,我连只鸡都不敢杀,哪里敢杀人呐!” 王励抬头一看,便见孔敏杀气腾腾的模样。这孔敏,带人来他的二堂,还要当面审他儿子!这是要下死手了!他的脸色凝重起来,勉强平静道:“府尊大人审案,孽子你还不跪下!” 孔敏看了王励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王大人现在倒懂规矩了,这可真是难能可贵。那
咱们就按照规矩来吧,堂下之人即是你的儿子,你理应避嫌,请在旁旁听,免开尊口吧。” 接着他却看也不看王励一眼,猛拍惊堂木,对着王松厉声道:“堂下何人?见到本官还不跪下!可是要本官也教你些规矩?” 这番夹枪带棒的讽刺让王励怒不可遏,但他却碍于孔敏是主官,不能发作,只能忍受。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露出把柄给姓孔的抓住,现在只能见招拆招了。 王松连忙跪倒在地:“在下王松。” 他不是傻子,现在哪还看不出平常对他颇为慈祥的“孔叔父”跟他们王家翻脸了。 孔敏面无表情地问道:“王松,你知罪吗?” 何迪岂能如他所愿,他抢上一步,斜睨着孔敏道:“学生就没见过这样审案的!升堂过后,还没陈述案情呢,就直接喝问疑犯是否知罪?孔大人,你这案子审得真叫人大开眼见!哈哈。” 孔敏斜睨他一眼:“本官坐堂还不需要向一黄口小儿解释!倒是你何迪,既在公堂上搭了话,可曾向本官见礼?” 何迪眼中冷芒一闪,傲然答道:“你怕是没资格让本公子见礼!本公子乃国子监监生!见官不拜,哼!” 规矩就是规矩,眼下孔敏拿何迪也没什么办法。但他的怒火还是给何迪激发了出来,先捏软柿子,他捻着长须,转而对王松喝问道:“王松,今早快活林的老鸨子月娘死在你的身上,她的房间内又只有你一人。肯定是月娘已经当起了老鸨,不肯屈从于你,你却兽欲难控,施虐折磨死了她!本官劝你老实认罪,免受皮肉之苦!” “这……”王松一窒,愤然答道:“大人,月娘虽已从良,但爱钱的性子可没变。昨夜我是夜宿月娘卧房,做了那事。但我们二人一直你情我愿的,我给足了银子,又何必强迫她?更不可能杀她了,此事快活林的姑娘们尽皆知道,可以为我做证。” 孔敏嘿嘿一笑道:“她自愿,不代表你昨晚没对她施虐,要不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死?据快活林里龟公们的口供都称,你王公子可难伺候得很。年轻姑娘不喜欢,专门挑些身材丰腴、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月娘这老鸨子年近五十了,比你爹都大吧。” 说到这里他还故意停顿,瞟了王励一眼,这才接着说道:“听说王公子做那苟且之事时,还经常要对女方施以拳脚,你还敢说月娘不是死于你这恶心的癖好!” 士可杀不可辱,王励怒发冲冠,脸皮紫涨,好不难看。 这大庭观众之下,与孔敏又是同僚,居然这样侮辱他,实在可恶! 王松听了急忙磕头道:“大人,我冤枉啊!那月娘年纪大了,自己突然发症死了,这与我可毫不相干啊!” 孔敏从案头扔下一根皮鞭:“这根鞭子是你的吧?人死在你肚皮上,跟你没关系?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他手摸到签桶,抽出一根火红朱签狠狠掷在地上:“来人!给我打!看他招不招!” 王小三捡了朱签,心里狂喜:现世报来得快!王励这儿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没吃过亏的主,老子只需十板子下去,就让他非死即伤! 崔世安连忙配合,摆出一条长春凳,一拽王松身上的铁链,把他按趴在凳上,扒下裤头,露出雪白的臀部,王小三瘸着腿举起水火棍,狠狠地打了下去。 “啊……啊……大人,我没杀人啊!大人……父亲救我!……呃啊……”王松都要疼疯了,恐惧到了极点,他何时吃过这样的苦,他惨叫,他大喊,他大叫父亲,只希望父亲快让衙役们住手。 他身体拼命挣扎,双腿一挺便想站起来。 王小三手中水火棍瞬间落下,打在他的膝盖弯里,王松疼得惨叫一声,趴在那里动弹不得。 水火棍重重打下,才几板子,王松雪白的臀部就开了花,哀嚎声声震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