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都是晴天,麦穗晒得差不多了。洪水也退了不少,田地里地势低洼,积水还能沒过脚踝。不过路上都被晒干,打麦场也能用了。
晒干的麦穗得抓紧脱粒才行,有车的人家率先把麦穗拉到打麦场上摊开晾晒。好几家挤在一起,麦穗铺地就厚一些,用叉子翻也比较费力。
边野家里麦子最多,不过他起得最早,早早晾好自家的,就给二叔帮忙。边二叔晒好麦子,喊曹旭帮忙瞧瞧自家的驴是不是病了,为啥卧在地上不动。
阿竹手里拿着一个简易的木叉子在挑麦穗,其实就是一截三岔的树枝剥了皮做成的,并不好用。见舅舅丢下铁叉子走了,阿竹把木叉放到一旁,打算换个趁手的农具。可她一回身,发现铁叉子不见了。
怔愣之际,却见边野正挥舞着舅舅的大铁叉从驴车上卸麦穗。阿竹第一次来打麦场,不太懂规矩,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互相帮忙的,就看了一眼舅母。廉氏正忙着干活,根本没瞧这边。
正在阿竹犹疑之际,边吉也扛着叉子走了过来,哥俩儿一起给曹家帮忙。这下阿竹心里踏实了,看来赵北村真是民风淳朴,大家都像一家人一样。
“嘿!你们哥俩行啊,自己家的活儿不干,给别人家干活儿,跟俩上门女婿似的,哈哈哈……”边葵赶着驴车过来了,毫不顾忌地大声笑道。
边野二话不说,提着铁叉子就冲了上去,一把薅住边葵:“你找死还是找活?”
边葵赶忙作揖求饶:“找活,找活,野哥,饶了我吧。”
边野撒开边葵,走回来想继续干,阿竹却上前来抢叉子了:“你给我吧,我没有合适的叉子用呢。”
“给你干嘛,你又没多少力气,一会儿就干完了,你去旁边歇着吧。”边野稳稳的一叉,挑下来小半车麦穗。
“可是,这是我们家的活儿呀。我是没你有力气,不过我也能干的。”阿竹伸手去抢。
边野轻松一转就躲开了她,笑道:“你们家的活儿我就不能帮忙吗?我乐意。”
“哼!”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重重地鼻音,二人一起看过去,发现竟是宋铁怒瞪着这边。宋家占了旁边的地方,扔了一车麦穗在这,让宋铁一个人铺开,她四哥又回去拉麦穗了。宋铁突然发现边野给曹家干活去了,又跟那个江南姑娘说说笑笑的,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阿竹不想再跟边野纠缠,就回去拿自己的小木叉,走到另一头干活。边野笑笑没说什么,帮曹家铺完麦穗,就默默走回自己家的麦场。
今日太阳很毒,晒得人头上冒油,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打麦,晒半个时辰就可以翻麦穗,一天下来都晒透了,傍晚时分就可以轧麦子了。
晾着麦子的人家,中午都要留人在打麦场上看着。这活儿一般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干,边野已经好几年没看过麦场了,每年都是把边祥留在这。可今年他却主动提出要看麦场,早早的就把边祥打发回家了。
边燕提着篮子来给大哥送饭,蹲在他面前哼哼唧唧:“大哥,村口来了个卖冰沙的,我想吃。”
边野自己动手,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包子,大口吃起来。“想吃自己去买。”
“可是娘不给钱呀。”边燕摊开小手在大哥面前晃,等着铜板落在手心。
万氏是个省心的,以前家里有丈夫里里外外一把抓。后来丈夫没了,却又有个能干的儿子。家里一直不愁吃不愁穿,万氏并没有把钱管得那么紧。家里的财政大权实际是掌握在边野手中的,万氏的钱袋里只有些日常零用钱,花光了再跟边野要。万氏不肯让女儿吃冰沙,是觉得姑娘家吃凉的东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