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西关夜晚很宁静,没有男人嘈杂的叫嚣声,也没有女人泼妇般的骂街声。不爱惹事的西关居民生活得安然平静,连街上的车流似乎都在无声地流动着。
伴随着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姗姗而来的小四总算拎着卤煮肥肠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尹记”肥母鸡。
“尹记”牌肥母鸡的创始人可不一般,他姓尹名记,秉承着“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的开店理念,这理念也是他的门面门口罗雀的原因。
虽然说尹记的招牌名不见经传,但这肥母鸡的味道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香味飘香四溢,令方圆十里地的黄鼠狼们都十分惦记。
尹记每天的工作除了用七七四十九道温火慢炖肥母鸡之外,就是拿着扫帚追着黄鼠狼猛打。
满身大汗乃至裤子都湿了的小四将肥肠与肥母鸡放到沙发前的玻璃桌上,然后猴急地从冰箱里摸出一听无糖可乐来。
我只听到三声喉结发出的“咕噜”声,小四便将那一听可乐一饮而尽。
由于马不停蹄的舟车劳顿,再加上头昏目眩致使的胃部不适,小四“哇”地一下又把刚才的可乐原封不动地给吐了出来。
这听价值4元的可乐就这么被小四这混蛋给糟尽了。
小四今天还是那种与众不同、夺人眼球的雷人造型。他下面穿了件粉色的沙滩裤,上半身裹着一件花花公子牌的花衬衫,内裤就更不得了,是皇帝的新内裤。
作为广东靓仔,小四将“靓”字带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是那样拉轰的男人,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就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是那样的鲜明,是如此的出众。
即使找了份文艺的影评人工作,但是小四的性格依旧没有文艺起来,还是一副我行我素的姿态,他该放的屁一个也不少放,不该放的屁换着花样地放。
理论上我这种性格内敛的人是不会与他做朋友的,然而不知何故,我俩超搭,初见就有种无中生友的感觉,一副相见恨晚、臭味相同的样子。
伯母伯父极度溺爱小四,我眼前的情景恰好证明了这点考虑到小四已是被累到汗水淋湿,伯母左手拿着大蒲扇扇个不停,右手握着盛着冰镇酸梅汤的大茶缸;而伯父则是紧闭双眼,给小四来了个盲人按摩。
躺在沙发上的小四气愤地说“本来吧,我买完肥母鸡就该回来了,但是尹记说待会来个面试的东瀛女子,我一寻思我还没见过东瀛女子呢,就多唠了会儿嗑。等那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过来,一说话一股山东大葱味,暴露了她是山东东营人。”
半晌,气色略微好转的小四站起来准备用膳,当他与伯父站在一块时,有一种奇怪的父子身高反差萌。
伯父身高八尺有余,而小四身高只有一米四左右。这不禁让人产生督促伯父快去做亲子鉴定的冲动。
不过伯父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面目慈善地给小四掰了只鸡腿“儿砸,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冒着滂沱的大雨跑了五里地,就是为了给你买只鸡腿吗?”
小四懒洋洋地回道“老爸,我们之前就谈过了,你不能老是瞎编乱造幸福的回忆,还指望我会以为那是真的。你这是把无数虚假的快乐建筑在我真实的痛苦上。”
“唉,想当年你是多么以父为荣的儿子啊,”伯父自言自语地闷了口酒,“但你现在就等着我死,好继承我那为数不多的遗产。”
伯母略带温怒地盯着伯父“你们别介意这个更年期的老男人。你们多吃点菜,尤其这姑娘,你叫什么来着……女人可得对自己好点,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以后得跟着一个跟卡西莫多有一拼的家伙过日子,得受多大的委屈。”
“卡西莫多?”我剥壳水煮花生的动作戛然而止,转而提了提嗓门声,“鄙人虽然自认为不是玉树临风、美貌赛潘安之人,但至少五官端正、气度不凡,咋一看容貌绝对说得过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