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略略拔高了嗓音,冷瞪了老板一眼,空调风吹冷了她的脸,又发出一声极具压迫的“嗯?”
老板忙不迭狡辩:“这位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你凭什么说我的东西是假的,我看你倒是像同行,来搅合我生意的吧。”
懒得与心里浑浊的人做争论,冷苏把话丢完便准备走,再多讲,无非是在虚掷时间。提醒过,也就不存在歉疚感。
冷苏尚不知,生意人最忌讳被砸饭碗。
她还没迈出门槛。
趁店内顾客正多,老板虚张声势装起了可怜:“你不许走,大家给我评评理,我在这条街十几年了,哪来的丫头片子,她竟然说我的古钟是赝品,这不明摆着,砸我招牌吗?”
在真相出来之前,看客只会指责沉默方。
地中海男:“是啊,黄老板的人品我敢担保,绝对没问题。”
圆脸中年女:“对,拦着她,别让她走,必须跟黄老板道歉。”
冷苏对人一向充满胸襟,她很平静。头发盘在脑后,用简约黑檀木簪子固定住,白色裙子点缀着些许天蓝,裙摆坠在膝盖下。
她转身那瞬,有几分诗词里描绘古代女子的温婉典雅,气质上等,柔弱的堪比山间一粒尘。
有人隔着山看痴了。“有人”就是差点花大价钱买到假货的冤大头,林辞。
冷苏不笑、不恼,不做表情。全神贯注盯着手指,刚才推门关门时,不小心粘上了黑漆,黏腻感,很不适。
须臾,柳叶眼从越聚越多的围观群众身上扫过,很慢,定格三秒才移到下一个人,柔软,却带着干净的刺。装腔作势,摆臭架子的嘴脸全都不见了。
收回视线,冷苏现在急需一张湿纸巾。
往前走几步,没人敢挡她的路。她走的有目标,在林辞身边站稳,并肩。
“给。”
“谢谢。”
冷苏认真擦手,那些人就看她擦手。她把无关紧要的注视通通拒之门外,留下,那双一直在看她的澄明眼睛。
擦完,湿纸巾也不扔,在手心握着,新鲜的柑橘味道在空气里起起伏伏。
心情突然不错。
冷苏不去看人眼,会看见恶劣的人性。她的目光落在外头的香樟树上,不紧不慢道:“古董钟里使用最多的金属是铜,古时的铜偏金色,且明亮,而你们面前的这个,颜色暗淡,使用的明明是现代的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