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开口时,沈离枝还没察觉出异样。
直到听见李景淮的嗓音,低沉颓然,还带着些烦躁。
没有矜贵凌然,也没有冷辟孤傲。
如此不加掩饰、没有修饰的颓丧。
像是疲累一日后,褪去了所有积压在他身上的包袱和负担,他问了一句:“糖拿来了吗?”
太子竟然还吃糖?
亦或者此刻的他,根本不寻常、不对劲。
下午在小厨房听到宫婢们议论,说太子从皇宫回来往往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太好,他喜欢杀人。
沈离枝一而再被他严令警告,此刻更不该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她看了一圈,四周并没有旁人。
一直跟着他身边的常喜、赵争竟都不在近身伺候,只有黑将军安静地陪着他。
透过他的肩膀,一双乌黑黑的眼珠可怜巴巴望着她,好像此刻她要是抬脚离开,那对葡萄大的狗眼就会流下伤心的泪。
谁能受得住这样楚楚可怜的目光呢?
沈离枝迟疑片刻,从袖子里拿出糖盒,走上前来,跪在他身后,两手捧上半开的糖盒。
“拜见太子殿下。”
李景淮微侧过脸,金灿的光线照入他冰凌凌的眸眼中,也不能使其温暖半分。
“怎么是你。”
“是,奴婢这就告退。”
沈离枝不说二话、顺从起身,李景淮却伸手拿起她的糖盒。
不过他没有马上送进嘴,反而垂眸端详了起来。
沈离枝半蹲半跪着,注意到他的视线停滞,开口道:“奴婢为殿下试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