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枝见他神色隐着暴戾,不敢多看,跪下行礼。

    膝头落在铺着碎石子的路上到底没有昨日在青砖地上舒服。

    来东宫旁得还没学会,下跪的动作倒是渐渐熟稔起来。

    仿佛只要她跪得够快,这种尊卑的屈辱便追不上她一般。

    李景淮眸光落在她敛眉低头曲起的一截脖颈上,像是寒凉的月光照在雪地。

    皓雪一样的颈段拢入女官常服的领中,浅绯色的料子并不柔软,她的颈部就被摩擦得起了一片红印。

    比血色浅,但是却更刺目。

    “奴婢并非有意,只是迷路行至此。”

    沈离枝的嗓音一如昨日初见时平稳,连些许颤动都没有。

    就连拨弄琴弦都会带出颤音,她究竟是如何蔑视于他才会在明知故犯之下还如此——不怕他。

    李景淮长身玉立在泛白落漆的朱色院门前,衬得他一身绛紫玄带常服更显得冷肃,箭袖利索得勾勒出他结实有力的臂腕。

    他虽然看着修身如竹,可是却绝不是文弱的书生。

    这身深色的劲装让他周身的气场变得更加迫人,无形的威压随着他走近一步更让人难以忽视。

    沈离枝不禁挺直腰板。

    “是吗?”

    氛围被李景淮听似柔和的声线舒缓了不少,尾音略平,显得已然接受她的这番说辞。

    沈离枝点头,柔顺无比。

    “那你瞧见了什么?”

    沈离枝迟缓须臾,慢慢道:“奴婢在门外,什么也没瞧见,只是听见了一些。”

    站在太子身后的侍卫赵争不禁投来了一眼,沈知仪这话说得也太实诚了。

    李景淮果不其然,露出一笑:“那你可知罪?”

    沈离枝抬起头,雪肤乌发,一双眼睛黑湛湛的,看起来绵软柔和,然而那小嘴一张就抛出了一句让赵争险些跳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