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枝坐在床沿勾着两只光脚俯身,伸手把浅榴花绣鞋拨到床边,缄默不语地低头绑带。
她踩在脚踏上,轻罗裤便顺着她的小腿弧度垂坠而下,贴着那腿儿笔直纤细,纤秾合度。
垂头系带的时候,泼墨青丝就从她后背滑到前胸,像是紫萝垂泻,张扬浓烈。
李景淮垂下双眼,修长的指节掐着自己的腕,微微转动,“昨夜的事,你当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沈离枝仰起头,“太子殿下不欲声张,也是给罗映楹一条生路,奴婢知道该怎么样回答。”
女官爬床与女官下药,两者轻重不同,下场也截然不同。
前者还能大事化小,后者在药毒管制严苛的东宫就是死罪一条。
沈离枝心知,同时还有些敬佩太子意志力惊人,才能对抗这名为‘夜海棠’的药效。
李景淮默了片刻,才续道:“孤说的不是这个。”
沈离枝睁着眼,浓密的睫像两把小扇子,缓而慢的煽动,盈润的唇微张,语气不确信地问:“那殿下指的是?”
李景淮抿起唇,凤目半垂,宛若冰雕玉像,不动如风。
沈离枝垂眸细思,半晌才小声问:“太子殿下指的是昨夜的事?”
李景淮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该怎么处理,他没有经验。
难道和他那见一个爱一个的父皇一样,随便挥手,封一个美人扔进后宫了事么?
他正想着,沈离枝却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温婉顺意的笑从她脸上扬起,好像天下就没有什么烦心事。
“殿下是受药物的影响,奴婢不会放在心上,请殿下宽心。”
她说着,从床上起身,裙裳自然拂下,只是褶皱颇多,她用手抚,却没有任何作用。
就好像有些事情发生了,便不可能再轻易抹去。
李景淮垂视着她这张素面,一点光斑落在她小巧的鼻尖,像是落下了一只莹蝶。
她平静的眼底,宽容的神情没能安抚下李景淮那颗忽然燥起的心。
他目光微漾,声音低而轻,好像只说给了自己听,“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