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草木茂盛,风吹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附近的渔民村子炊烟袅袅升空,凉风一吹,将人混沌的思绪也吹的清明。
她与侍卫沿河岸往回走,张家兄弟行在前方,见了路过的挑着担柴禾的中年男人,便向对方问路。
对方神情一顿,死死的盯着张礼身上的朱红色衣袍。
也难怪,眼下他们俱穿着官服的衣袍,寻常百姓见了难免生惧,只不过中年男人缓了下,诚恳的道:“几位军爷是要回扬州啊,实在不巧,前面有条近路,前几日大雨,山坡滑下来把路堵上了,要不这样,我知晓另一条,可能会有些绕,但胜在安全,近来海贼神出鬼没的,几位军爷可得注意一些。”
男人说完,抬袖子抹了把黝黑脸上的汗珠子。
宋清道:“多谢老乡,不劳老乡了,您就告诉我们如何走便成。”
“哎那处还挺绕,这样,我这家里头老小还等着吃口热的,您先等我把柴禾送回去,再细细的告诉您,”男人一脸着急,抬脚边走边道:“军爷就在村口等我就好。”
宋清婉言谢绝。
男人顿在原地,眼神定定的看着她,语速极快的道:“方才我瞧到了海疆所的大船,就知晓几位军爷是汪总兵手下的人,这些年要不是汪总兵我们哪里有太平日子过,所以军爷就别推辞了,我家中有辆牛车,正好可以带着几位去前头的镇子,那里可以赁马车。”
听此,倒是个好法子,但考虑对方家中有老幼要照料,宋清仍然拒绝。
走出去不远,张盛突有所开悟,道:“如今这世道,是人是鬼,谁也不知,这渔民热情的过分了。”
李青也道:“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宋清不吝以最坏的心思揣测别人,但听了他们的话,心里升腾出怪异的感觉。
江南的夏日不比上京,日上三竿时,仍是凉风习习,几人走了半日功夫,终于看到小镇的影子,临下船时,赵平给了他们一些水囊,如今囊中水喝净,口中干涩,恰好路边有个棚子搭建的茶寮。
前有大树遮挡,绿树成荫,正好可坐着歇歇脚。
茶寮老板娘是个年轻妇人,笑容温和,热情的招呼他们坐下,又亲自沏了壶温热的菊花茶送上来,茶寮有个伙计,是个自来熟,操着一口扬州当地的语调同他们闲聊。
伙计提壶给宋清倒了杯,又依次给张礼张盛几人倒茶,这才呵呵笑着往茶寮另一头去招呼其他客人。
仲夏蝉鸣不休,尤其是林子密的地方,更是一阵接着一阵,宋清喝了菊花茶,起初不觉有什么,渐渐感到手脚发软,胸腔里憋着股气,闷得人喘不过来。
她抬眼,见张礼等人同样脸色不好看。
“三小姐,不要动,坐着调运气息,”张礼低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