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两队禁军飞奔进殿,各个身披铠甲腰配长刀神情肃杀,好像皇帝下令说个杀字就能砍掉他的头颅,刚刚还铿锵有声的老人终于感觉到害怕。

    浑身发凉比被冰冻更冷,下意识转头看见霍海啸在奋笔疾书,他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哆嗦地抱着拐杖扑通声就跪倒:“陛下,陛下明鉴,珍婕妤为争宠害三公主丧命,当赐死。”

    “祖父?!”能穿透墙壁的尖叫声掺满颤抖惊恐和难以置信,珍婕妤再如见到索命厉鬼般看着向来疼爱自己的亲祖父,浑身冷热交替,刚闹起来就被皇帝派禁军制止:“打昏,送珍婕妤回她宫里再赐白绫让她上路。”

    “是,陛下。”大总管磕头领旨后爬起,领着十名禁军带珍婕妤告退去执行命令。

    冷汗淌过脸颊才发现额头全是汗,忠毅伯抬袖擦擦额头的冷汗,看向殿门已经空空如也,没让他见孙女最后眼,眼中浮现悲痛苦涩但很快被他压住,转头回望皇帝,想探探这个原来从不曾被他掌控过的皇帝外孙的心意时又被制止了。

    嬴忱璧背过身吩咐:“你们跪安吧,有劳世子亲自送忠毅伯回府。”

    “陛下言重,臣遵旨。”霍海啸行过礼告退再迈步走到还跪地的忠毅伯面前,伸出手作势要扶这位年迈的老人,忠毅伯对此冷笑,柴瘦的双手扶着拐杖吃力站起,挺直背道声老臣告退即往殿外走,步调既快且沉还明显透着费劲。

    霍海啸平静地跟上并保持落后这位三四步的距离相继走出皇城,坐进自家马车再跟着,踏着春寒料峭的夜色来到忠毅伯府的石狮前。

    “跳梁小丑才热衷给人耍猴戏。”

    忠毅伯正要疾步进府,霍海啸阔步挺立站在两座石狮中间,残月星光暗,映进他眼中滑出黑夜盖不住的鄙薄,故意激道:“伯爷都六十多岁了,何苦活成个笑话?”

    “公然强抢后位!”忠毅伯拄着拐杖转身,耷拉的眼皮下浸满欲立时除之而后快的恨:“敢欺皇帝至此,老夫再老也足够有命看你们霍家怎么死!”

    “看来笑话都是抬举了,即使霍家会倒,收拾些跳梁小丑还是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的。”霍海啸不屑地讥讽过后乘马车离去,忠毅伯推开要扶他的长随,挺直背往府里走。

    翌日上午,珍婕妤病逝的消息传出,宫里宫外众多看客们几乎都惊了。

    皇帝对外说辞是因三公主夭折后珍婕妤思念成疾一病不起而亡,可只要有点脑子,谁会猜不出真正的原因,而这消息何尝不令前朝后宫震铄?毕竟是皇帝的亲表妹又有忠毅伯在,基本没人猜想过正徽帝会赐死珍婕妤。

    出乎意料往往代表着情况超出掌控或者自己判断错误,还有几人还能有闲情看热闹?

    霍海啸找晏霁之谈事,晏霁之倒蛮有意趣调侃他:“看来霍家可以高枕无忧了。”

    “元宵夜,二叔跟祖父提了灵渠飘零在外。”霍海啸没半句废话地切正题:“今年,霍家就要把佟家连根拔起,我来告诉你一声,我爹也约了你爹在谈。”

    晏霁之微讶,怀疑道:“太后和巨浪似乎还不知情?”

    “姑母疼爱灵渠,若知晓必然忍不住,况且对付个佟家而已,没必要全家人一起筹备,霍家大概会在半年后动手,届时再告诉他们不迟。”霍海啸正色问:“你该清楚我的来意是要请你家袖手旁观,能谈吗?”

    “值得吗?”晏霁之好奇,霍海啸反而没听懂:“什么意思?”

    “你们这是没考虑后果还是认为不值得考虑吗?”晏霁之反问:“你说什么意思,霍家要把佟家连根拔起可相当于你们那强抢皇后位放手一搏的计策已经废掉了,这种好机会还怕会没有外人趁机狠狠踩你家吗,再者霍佟氏能受得了吗?

    过两年若依旧把霍蓁蓁推上凤座,你家还能逃得过祸起萧墙?把他们母子仨灭了容易,可你家往后的路还好走吗?只为一个霍灵渠,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