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灵碧轩厅上坐在长公主下首的正是前两日在燕子巷与令熙狭路相逢的周家母女,谢芙与她二人初次见面,闻言便上前与那周家母女客气了两句,令熙倒也大大方方,疏淡的目光蜻蜓点水般在周家母女身上稍稍停驻,淡淡道,“周夫人,周姑娘,日安。”
周夫人回以敷衍一笑,她面相本来有些苦,就显得这笑若有若无,“不敢当。”而后看向身边的女儿,道,“玉瑾,还不给翁主道安。”
那周玉瑾闻言,先是拂了拂挽在双臂的茜红披帛,而后才起身直视着令熙,道,“翁主,日安。”不难听出,她语气里夹着些冷傲。
年轻小姑娘间的战争便是如此,神态、语气都是武器,热烈交锋。
令熙抬了抬下巴,睨了周玉瑾一眼,然后神色又柔和起来,温温柔柔的吐出两个字,“坐吧。”然后自顾落了座。
周玉瑾不坐,
长公主忙打圆场,“都是小姑娘,何必行这些虚礼,快都坐下来说话。”
到底是周夫人拉了拉女儿的袖子,周玉瑾才坐下了。
长公主打量周玉瑾,问道,“玉瑾多大了?几月生的?”
周夫人笑了笑,“她属虎,十月生。”
“玉瑾的生辰岂不是快要到了。”
“正是,我和家姐议定,等这孩子过了生辰,就同她去澧中小住,再晚,天气寒冷,也不好北上了。”
长公主笑道,“茉阳与澧中是同一个方向,过几日我们也要回茉阳去,倒可以一同走。”
周夫人摇头,“这要问少荆的意思,我们要同少荆一道走,兴许他不走茉阳,经永郡走青山郡过去也不一定。”
长公主干笑了下,“我倒忘了陆侯了,也是,你们必定是同他走。”
“我也没想到少荆能来接我们,他乃一方州牧,政务繁忙,谁料的到他来呢,若不是如此,我们母女俩同长公主一道北上,又何尝不可。”此刻周夫人的笑容要比刚才生动些,令熙看过去,从她的笑容里看出几分自得,心中正鄙夷,又听长公主转了话头,“玉瑾属虎,我们阿荔属兔,算起来玉瑾是姐姐呢。”
令熙不由得皱眉,她最讨厌凭空冒出个姐姐,正要接话,被周玉瑾抢了先,那周玉瑾亦是暗暗觉得好笑,什么王公贵族,不过如此,那翁主前两日还在燕子巷高高在上,今日倒要跟自己称起姐妹来了,你说好笑不好笑,她轻笑出声,“哪里敢担得起翁主的姐姐,玉瑾不敢高攀。”
令熙听她语气不无骄矜嘲讽,一口气提上来便憋不下去了,亦是轻笑一声,不过,是冷笑,道,“我与你并无血缘族亲关系,若要同你呼姐唤妹,是很牵强。”
场面便冷下来,长公主将茶盖扣在茶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令熙循声望过来,她便给令熙使眼色,要她忍耐。
令熙心下郁滞,别开脸去不再在话。
那周夫人叹了口气,“唉,牵强不牵强的,我们哪儿有这个面子。长公主可知,前两日翁主将我们母女俩……罢了,不说了,总之那日我和玉瑾是全无面子。”
“一场误会,还请你和玉瑾不要放在心上。”长公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