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不知何时来了无数人,那些人仰头看着堡垒上的一幕,尖叫乍起,小神君入魔并屠杀师兄的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不过半日席卷存活下来的所有人耳中。
想到这里,宁音尘心里沉甸甸,刚捂热的耳朵又冷得他哆嗦,不过刚将手放在嘴前哈气,耳朵便被一双温热的大手覆住,慕无寻看进他惊愕的眼中,像是看穿了他所想,说道:“不是你杀的,乌有的罪名不要抗。”
“可是连我自己都记得,明明是我......”
“就算你自己都承认,我也坚信,不是你做的。”慕无寻紧紧抱住宁音尘,这是宁音尘记忆中慕无寻对他做过最逾矩的事,他听到慕无寻在他耳畔说话,轻得接近气音:“就算你忘了,我也会替你记得。”
那一刻,宁音尘眼眶双涩,紧咬着唇,颤抖地回抱住对方。
他从来没敢奢想过,有人见证过他那样歇斯底里的一面,却还坚定相信着他,就连他自己都不敢去回想那样的自己,就连他自己都在逼迫着忘掉那样的自己。
天府议会的前一天,闻人幻带着归一宗主的灵柩来了天府。
此时天府已聚集了来自各方的强者,少年一身槁衣,站在停灵车下,比起最后一次见面,似乎成熟了不少,五官给人视角上的感觉更深邃刚毅了些,眼神虽然没有神采,却不显脆弱。
闻人幻站得笔直,头发同样白色发带绑着,几天不见,这个少年竟像是一夕间长大了。
少年的生长总是来得这么快,让人猝不及防。
或许会因为一块没吃到的糕点;
或许会因为深夜里漫长的黑暗;
又或许像闻人幻,因为宗内因宗主暴毙,而纷起的权势斗争,以及唯一信赖的兄长、人生的主梁骨被卷入杀害自己所崇拜的宗主质疑中。
最后,只能他自己担起整个宗门的担子,用尽全力在群狼环伺中保下兄长,而后带着尸骨未寒的长辈,前来天府讨要公道。
宁音尘记得曾经闻人幻骄傲地跟他说过,他的宗主刚正不阿、处事公道,在他很小的时候将他和兄长从旁系接回本家,悉心教养,还顶着长老们的压力将烽火给了他。
闻人幻能如此洒脱自在,也是因为上面有个十分优秀的兄长替他顶着,他才能没心没肺活在羽翼下,未来的宗主之位也必定是他哥去坐。
但现在,人生中这两个极其重要的人,全被卷入了一场大得看不着边际的黑暗漩涡中。
广场上站着不少人,视线皆落在中央那名槁衣少年身上,少年朝天府合天殿的方向跪下,双手平置头顶,重重磕了下去,郎朗的声音响彻:“归一宗主死因蹊跷,经人检查,并非自裁。竖子认为,此与鬼府之事有关,还请府主彻查!”
宁音尘按住手中愤恨挣扎的不知,视线看向合天殿的方向,正见风轻痕站在殿门一侧,垂目像是看着九九重云阶下跪着的闻人幻,又像是屏蔽外界什么也没关注,最后,只见他转身进了殿门,就一直没再出来。
吉如意卧在宁音尘肩上,依然是娇憨可爱的小白鸟模样,周围那么多一方尊者,任谁也想不到,宁音尘肩上的会是妖域里不闻外事的妖主吉如意。
此时吉如意正在宁音尘耳边小声道:“阿尘不要搅合天府的事,让他们自己去争,等着吧,过不了几天,这天就要变了。”
听他一副运筹帷幄的语气,宁音尘也压低了声音小声问:“你这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