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故作高深,仰着脖子抖动了下洁白的羽翼,宁音尘没忍住伸手戳了戳他胸前如丝绒的软毛,便听到小鸟长长啾了一声,情绪显而易见得愉悦了起来。

    “谁叫天府惹了不该惹的人,慕无寻既然出山,一定就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牵扯得就会越来越深,那疯子一逮住机会,就算牙龈都压碎,也不会松口。”

    宁音尘又戳了戳吉如意胸口,那羽毛的触感太软了,又丝滑,边漫不经心道:“别这样说,无寻不是那么偏执的人,他很乖的。”

    前几天还安慰他来着。

    吉如意正舒服着眯着眼呢,一听毛都炸了:“他乖?阿尘,我看你最该躲远些的人就是他。”

    宁音尘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吉如意道:“他就是个极端分子,你走后的第二年,他一把红莲业火差点把整个九州都烧了!”

    谁也没想到,议会前一晚,天府府主没去安抚痛失亲人的闻人家小孩,也没准备明天商议的要事,而是来了星宗落脚的院落,敲响了宁音尘的房门。

    当时宁音尘洗漱了正要睡,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吉如意,边喊着等一下边快速拧干帕子去开门。

    门打开的那刻,屋里的烛火蔓延了出去,黑沉沉的夜幕下,公孙执红着眼眶,一见宁音尘,上前两步,却又望而生畏。

    不住的咳嗽声响起,公孙执掩着嘴偏开头,待咳嗽稍止,才气息短促地断断续续道:“本来,前两天就该来拜见,但实在事务繁忙,也没想到,真的是神尊您。”

    “别叫我神尊,我挺不喜欢那个称号。”宁音尘不想被旁人看到公孙执来找自己,侧身将人让进屋内,公孙执得了允许进屋,激动得嘴唇颤了下,进屋后又是一连串咳嗽声。

    正裹在宁音尘被子里的吉如意探出一个脑袋,他怀里抱着一把十分不安生、正拼命挣扎的长剑,一见公孙执,冷哼了句:“哟?这哪位?”

    公孙执听到声音看过去,吉如意披着红艳华贵的外袍从软帘后走出来,高傲地仰着头,以一副睥睨的姿态道:“公孙执,你还有脸来见阿尘。”

    公孙执垂下头面部紧绷。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格外明显的痕迹,不同于吉如意和慕无寻,他们长到少年时便以修为登顶,是以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依然保持着少年的恣意风姿。

    而公孙执却已是中年之态,留着青落胡须,看到宁音尘不自觉躬着背,几乎是年少时刻入骨子的习惯。

    “坐着喝杯茶吧。”宁音尘弯了下眼,将茶杯移了过去,微微偏头道:“你找我有事吗?”

    公孙执接过茶杯,手抖得茶水几次溅了出来也浑然不知,他紧紧盯着宁音尘,直看到吉如意不快时,才喃喃道:“小神君一点也没变,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就算修行到吉如意、慕无寻他们的高度,就算皮相永远年轻,但到底会存在一些时间堆积下形成的东西,比如身居高位的威仪,又或是眼睛里沉淀的深沉。

    但是宁音尘,没有丝毫变化,这反而叫人觉得奇怪。

    咳嗽声中断了公孙执继续盯着宁音尘的目光,他忙喝了口茶润喉,宁音尘困得不行,但他谨记着风仪师兄教给自己的,在外人面前要注意仪态,只好忍着困意问道:“你找我只是为了叙旧吗?”

    都六百年不见了,宁音尘自认为也不是多熟的人,觉得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