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月色昏黄发旧,风也准备沉睡,慵懒地朝细沙呼气,连玻璃瓶都无法吹动。
庄峣席地坐在院子中央,无意识抚摸地面,有人影朝手背延伸。他不由自主地描绘人影轮廓,姜昭倚门框:“大晚上不睡觉,做什么呢?”
她光脚踩入沙石,声音像挫泡沫板,一点点朝庄峣靠近。
庄峣抬头:“这里和我记忆中不太一样。”
“什么记忆?”
“仅有的那些记忆片段。”庄峣起身,“我记得应当是高楼大厦,水泥地、沥青路,还有亮如白昼的夜晚。”
“我一路走来,所有地方都像设施陈旧的老城区,人们说话也很怪。白日那个和尚说自己是大月氏国的,可我印象中,那是古代才有的国家。”
姜昭点头:“对啊,这就是古代。”
她背对他,面对辽阔的沙漠张开双臂:“这是公元二十三年,两千多年前!”
庄峣皱眉:“那我们这是…时光倒流?”
“不是倒流,是平行世界,比我们晚了两千年的平行世界。”姜昭扭头微笑,“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正好我今天心情不错,就给你说说八年前的事儿。”
姜昭挑挑拣拣地解释过去,庄峣听得认真,不提问也不插嘴,等姜昭一口气说完,他才点头:“原来如此。”
“你不惊讶?”
庄峣摇头:“我没觉得很惊讶,就好像…好像早就接受了这件事,惊讶劲儿已经过了。”
他沉吟片刻忽然问:“大马小马怎么回事?”
姜昭挑眉:“这你都知道?”
庄峣说:“手机里有最近留言,我都听了,你说他们把你打了一顿,还差点打死了。”
姜昭叹气似的笑,这一笑仿佛身体泄了气,盘腿坐下:“他们就是上午那俩兄弟,上次借叙旧的名义搞陷阱杀我来着。”
庄峣疑惑:“既然他们下了狠手,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姜昭愣了愣:“你现在怎么开口闭口打打杀杀的?这八年…”她转眼珠,“你这八年难道也这样过来的,所以对人命都看轻了?”
庄峣也愣了:“我不知道,就是感觉杀人也不是稀罕事儿。”
姜昭轻咬唇,拍拍身侧,庄峣顺势坐下。她把下巴搁在他膝上,仰头对视,一双眼亮堂堂:“我不杀他们,因为七年前他们救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