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干饭正起劲的白一逸忽然停下来,在桌子底下一把握上他的膝头:“什么助理?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迟九卿侧转身子支起头看他,也探入桌底,将他五指逐根捏开,甚至还轻轻拍打了两下想要重新摸回来的手。眼中映出的两瞳灯光也难掩荡漾,随投落的睫影扑动,他便抬了这样一双滟滟流波的笑眸,稍稍前倾盯着白一逸:“可是你已经离职了呀~”
“我就不能再回来么?”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公司是酒店呢?”
“哪敢啊迟总,给个基会……”白一逸又放轻声音,将话说得暧昧不清,“我昨儿一晚上今儿一整天做得还不够好么?”
迟九卿听他这话,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
觉出这俩人气氛不对劲,龙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识趣地垂下头降低存在感。他从前在群里看灯灯和老攻她们嗑生嗑死,还以为是腐眼看人基,也随大流起过哄,却从来都没当真。且不说世界上是不是真有那么多gay,单论九老板这经济实力,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也不该纯看脸吧?他从前是半点都不信的。
可今儿这样仓促碰见,看那俩人非但连个社交距离都没有,手还是牵着的,坐一块都恨不得摞起来,真的是太……腻歪了。他思索着还是打个岔可别再吵起来了吧,一抬头,就正看见迟九卿伸长的脖子上,靠近耳根的地方有一大片红色的痕迹。
那件高领衫并不能把脖子完全遮住,只需稍稍留意,就能看出累累红痕向下蔓延,可想而知有多激烈。龙岩一下子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战术喝水又不住地上下抚摸水杯,支支吾吾提醒自己这个大活人还在:“那个助理还是算了吧……我、我们学校要求实习得是专业对口……”
“诶小龙这孩子打小儿就懂事儿。”白一逸打了个响指,瞟一眼迟九卿把人搂近,“怎么不吃东西啊?一会儿回去可顶不住。”
他们出门匆忙晚饭都没顾得上吃,问过龙岩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这才出来一起解决了。迟九卿却像没什么胃口,只动了动几个虾仁。白一逸本意是怕他晚上饿,可经过昨夜,不管他现在说什么,落进迟九卿耳朵里都不可避免地变得格外淫秽。
“你就……没完了是吧?”迟九卿声音压得再低,也难免叫人听去只言片语。
龙岩起初也没想到那儿去,却见他耳尖微红,羞恼地顶开胸膛坐正,还说了这么一句话,豁然明朗,觉得实在是有点少儿不宜。
他们吃完饭又回去看了灯灯,护士说各项数据基本稳定,病人中间醒过一回情绪非常激动想要再度自杀,打了镇定剂刚刚睡过去。龙岩主动留下,说万一真出了事他能劝住灯灯,让他俩别太担心。
回去路上两人一般沉默,迟九卿对于灯灯的了解也仅限于她大大咧咧,性格洒脱脾气偶尔也火爆,但给颗糖就能乐呵呵半天。他从来不知道,也从来都想不到,这样一个人夜深人静辗转反侧乃至一心求死。
龙岩说她从小就是左撇子,这次伤也在左手腕,如果恢复后不能再用左手,至少还有右手。只要让她活下去不再寻死,多多练习,倒也不必那么担心画画的事。龙岩知道的极多,可那些事却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完的。大概又苦于证据不足,他只隐晦地暗示,灯灯由于作品遭受网暴,多半跟她父亲养在外面的小三儿有关。
——灯灯的父亲,给灯灯额外留了一笔丰厚的嫁妆,甚至包括了公司一部分股权。小三儿想让灯灯主动放弃这笔嫁妆,后来没谈拢,事后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一个人失了廉耻在先,恶毒如斯在后,也无怪乎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见迟九卿这一路神色都极凝重,白一逸几次欲亲又止,硬生生忍到家门口。刚一下车就把人囫囵抱起,飞快踩着阶梯上楼,撞开卧室门,大跨两步跌入床里。他急色得不加掩饰,迟九卿却意不在此,锁眉推一推他:“今天不行,起来。”
白一逸单膝跪靠在床边,从外套兜里掏个纸盒,拉扯几下将软膏抽出来,拍拍他大腿:“裤子脱了,趴着别动。”
迟九卿戒备起身:“你要干嘛……”
他白天躺在床上原本还不觉得难受,去趟医院来回也有三四个小时,腿根早就簌簌发抖,连那处也肿痛不堪。经昨晚一夜,对年轻男人旺盛的精力由衷胆怯,再来一回,人就真得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