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高蓓声为首的七、八个姬人就在金屋苑的院门里排成一行,蝉音还被两个舞伎出身手上相对有力道的姬人押着,一看就经过了徒劳的挣扎,发髻散乱了一络垂下,衣襟也被拉得散乱了,露出一大截海棠红的抹胸来,可直到这时她手里还牢牢捏拽着那把鸳鸯红瑙扇。
徐娘冷冷道:“还不把蝉小娘放开!”
跟刚才磕着瓜子唠着闲话的那个徐娘有如判若两人。
白妪是不奇怪的,她们跟着晏国师的时间长了,深受影响,都习惯了板着脸端威风。
两个姬人下意识就想松手,高蓓声却抬着下巴:“谁敢松手!”
她站在一行人的正中,这个时候上前一步,先把蝉音怎么冒犯她的事情说清楚了,冷笑道:“按金屋苑的规矩,挑衅生事者该当惩诫,我已经着人把蝉音给押来了徐娘的跟前,徐娘是否理当按规矩处治,将她驱逐出府?!”
“高小娘,你也曾经挑衅生事,怎地没被驱逐出府?”徐娘没有冷笑,她懒得笑,就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
“我上回可是被阿郎宽敕……”
“阿郎宽敕的可不是你挑衅之错吧。”徐娘道:“金屋苑的是非,皆由夫人处断,夫人现在不在家,所以诸位还是安生些吧,等夫人回来,自然会论处你们无端生事之过,谁也逃不了。”
高蓓声一听这话怎能不急?她是好不容易才笼络住这些姬人,要是今天放过了蝉音,她的威信可不是会大大受挫?更别说徐氏已经说下这番话,等覃芳期回来必定会颠倒是非!
“蝉音以卑犯尊……”
“蝉小娘怎么以卑犯尊了?蝉小娘与高小娘同为金屋苑的姬侧,是一样的身份,真不知以卑犯尊是怎么论。”
高蓓声眼睛里几乎都要喷出怒火来。
徐娘却看也不看她:“蝉小娘今日怒骂高小娘,应当不是无缘无故吧?”
蝉音泣道:“是高氏先挑唆我冒犯夫人……”
“听见没,高小娘挑唆蝉小娘不敬夫人,这才是以卑犯尊。还不放开蝉小娘!”徐娘突然加重了语气。
那两个姬人立时就松手了。
“来人,将高小娘及这两个姬人,施戒尺之罚。”徐娘冷声下令。
“徐氏,你敢罔顾是非……”
“高小娘,你对夫人不敬之罪,我不能替夫人责罚,都说了需得等夫人回府后公断,但高小娘及两个姬人不服我的教令,我却是可以立时施惩的。高小娘想必是又忘记了,金屋苑的姬人需服从内管事的教令这一规矩?什么叫以卑犯尊,高小娘曾经是名门闺秀,不会当真参不透这四字的含意吧?”
蝉音眼睁睁地看着徐娘竟然当众罚了高蓓声等三人十下戒尺,手掌心被打得通红,她才又深切意识到在国师府里姬人不如仆妇地位这一惨痛的事实,她当然也醒悟过来徐娘今天是有意包庇她,其实压根就没按规矩行事,规矩是针对姬人制定的,连内管事都能逾越在规矩之上,更遑论国师夫人?
果然高小娘没什么好忌惮的,国师夫人才是国师之下的“万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