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上次李皓白去琼州前跟她磨了那许久,她才懒得绣那荷包呢!
不料,李皓白闻言,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淡淡道:“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润之上京读书,并非玩乐,专心学业即可,何须在意他人眼色。”
如意瞅了瞅自家弟弟那神色,只觉他似乎有点儿不大高兴,而对面的孙月云却毫无所觉:“润之哥哥这话说的,虽说读书不必在意他人眼色,但也不能任由他人看轻,就说这荷包……”
话音未落,李皓白却轻轻一笑,打断道:“既知是读书,心不在此,则眼看不专一,又如何潜心修学?若浪费无谓时间在这些身外之物上,岂不本末倒置?”
眸光扫过一直缩在旁边儿看戏的某人,方抬眼看着孙月云,淡道:“我觉得这荷包,甚好。”
孙月云闻言,脸色白了白,只得强笑:“……润之哥哥教训得是,月云受教了。”
看戏的某人不由暗暗咋舌,这绵里带针的话,可不像她那个进退有度的弟弟能说出的,她偷眼看去,见他虽嘴角还带着笑,但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
她有点儿疑惑了,不知道今天这是个什么情况。
“若无其他事,润之便先行告辞了。”李皓白朝孙月云点了点头,又转过身看了自家姐姐一眼,便径直先朝外面走去了。
他看她干嘛?
如意更纳闷儿了,吉祥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忙跟孙月云告辞,便牵着吉祥,追着她家弟弟往店外去了。
店里,孙月云看了看姐弟三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五味杂陈,一阵酸楚。
他怎的如此对她,枉费她的一番心意!
“这个李皓白,真是不识抬举!不就是个秀才吗,瞧他张狂成那样儿,咱们清源可不止他一个秀才呢!”身旁的腊梅替她家小姐不忿。
“……行了,别说了,总归是我逾矩。”
孙月云怔怔地望着外面的街道,脑海中却浮现出两人初遇的场景。那年她刚满十二,尚有些孩子气,带着一群丫鬟在院儿里扑蝶,不留神便来到了外院,在自家的庭院里,她第一次见到他。
当时,他独自站在海棠树下,身着一袭朴素的粗布长袍,一尘不染,遗世而独立。
落英缤纷,飘落他的肩头。少年星眸璀璨,嘴角含笑,轻轻拂落肩上的海棠花瓣,像是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拿一张素白方巾裹住那捧花瓣,放进了怀里。
眉目如画,翩若惊鸿。她从此也失了一颗芳心。
当初树下的少年,那般惜花之心,今日却对她不假辞色。思及此处,孙月云不禁红了眼眶,轻声啜泣了起来。
另一头,如意和吉祥追着前面的少年跑了一小段路,见他终于在街角处停下了脚步,这才追上去气喘吁吁地开口问道,
“你今日怎么回事,”她拧着眉,“怎生对孙月云如此不讲情面?”